一幢80年代修建的3层半楼房,经久岁月,建筑已呈土灰色,外表镶嵌的瓷砖也都斑驳。出狱以后的戴国芳,大多数时间是和家人居住在这里—常州市武进区东安镇渎南村的家中。
据常州武进区人民法院公告显示,由于债务人三友轧辊厂、常州鹰联钢铁有限公司、江苏铁本钢铁有限公司(下称铁本)已资不抵债,符合法律规定的破产条件,现裁定上述公司破产,并依法成立破产清算小组处理清算工作。至此,历经5年跌宕、曾被称为2004年宏观调控标志性事件的铁本案,终于划上句号。
对于5年的牢狱生活、未来如何安排等问题,戴国芳均以沉默或者“再说吧”回复媒体,一旁的戴妻有些愤懑地补充:“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谈了,我们要看未来。”
这是2009年,媒体对出狱后的戴国芳状态的描述。
彼时的戴国芳,行业内外仍对其充满敬意。常州农村走出来的创业英雄,白手起家,打造出令人瞩目的钢铁王国,又因为种种原因,轰然坍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里的这段话,或许是对戴国芳出狱后十年最好的注释。
要看未来的戴国芳,很快离开了伤心地—常州,选择远遁盐城,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而他在盐碱地上,重新起步,再次打造出一个百亿级的钢铁帝国。
越过山丘 盐城再战江湖
网易在戴国芳重出江湖后,写下的一段话:当年,戴国芳被地方政府簇拥着,放出“3年内超过宝钢,5年内赶上浦项”这个卫星,如今戴国芳却成为当地官员们人人避之不及、希望尽快把他忘记的梦魇。
此时的境况,像极了初出狱的褚时健。举目看去,依靠不多,唯有雄心仍在。而戴国芳和褚时健走出了同样的不屈之路,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那几年,李宗盛有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名为《山丘》,或许能诠释戴国芳的心境。李宗盛在歌中吟唱:望着大河弯弯,终于敢放胆;嘻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时年47岁的戴国芳,但心里还是年轻人的他,决定越过大河,直面人生。而他选择二次创业的行业,仍是钢铁。此时,他所擅长的钢铁冶炼领域已不是过去的江湖,在各领域都有企业打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任何机会留给后进者。
2010年的中国经济高速之下显现隐忧,在传统钢铁产品领域,虽然产销量依然很大,但是无序竞争和产能过剩让企业的利润持续摊薄。深谙产业的戴国芳意识到钢铁产业的细分市场才有机会,而粗放式的产品将很快不能满足经济对质量的要求。
对市场感触敏锐的戴国芳,选择了不锈钢行业。他不再与大型钢铁企业进行正面对决,而是选择更灵活的手段,聚焦在细分市场。
当时中国的不锈钢市场上,以宝钢为首的国企阵营占据高端市场,以江浙民营企业为主的阵营占据着低端市场。戴国芳选择切入不锈钢的中端市场,既避免与大型国有企业进行技术对抗,又避免了与民营企业进行价格比拼。
2010年8月戴国芳在江苏省盐城市投资成立了一家镍合金冶炼公司。这一次,戴国芳行事异常低调,并不愿面对公众和媒体。
人生总有起落 精神终可传承
公开资料显示,戴国芳在盐城注册成立了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总投资为100亿元,一期总投资20亿元,已于2011年开始投产,二期工程于2012年7月投产,目前镍铁合金总共有19条RKEF生产线,皆为33000KVA电炉,主要生产10%~15%的高镍铁合金和镍铬合金。
曾有媒体探访德龙镍业,从盐城市响水县城一路向东行驶30余公里,在省道S326和国道G228的交叉口,一座庞大的现代化工厂赫然矗立,大门上方“江苏德龙”四个红色大字异常醒目。厂区工人介绍,这就是戴国芳新创建的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总部所在地,是其镍铁合金项目的二期工程。继续向东行驶十余公里,是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的一期基地,这是戴国芳初来响水创建的第一个项。
据当地领导介绍,当初创业时,50余岁的戴国芳当时一切从零起步,吃住都在项目工地上,生活条件异常艰苦,“吹着海风,吃着冷饭,吃尽苦头”,那种干事创业的激情、拼命三郎的吃苦劲头,连海边渔民都自愧不如。
吃苦程度让渔民都叹服的戴国芳,在盐阜大地上打造出自己新的基业。不过,或许受此前经历影响,他的经营思路发生了很大改变。
钢铁企业的运行规则是,只有规模足够大才能摊薄成本,实现盈利空间的放大,所以钢铁企业的竞争基本上都是在比大小。然而归来之后的戴国芳已不再像过去那样重视规模,他将目标放在技术之上。目前能知道的是,戴国芳拼接了国内外先进企业的流程优点,提升了技术含量,用技术与流程革新颠覆了传统钢铁企业的运行规则。
此外,戴国芳不再重视产能的大小,反而更加重视从全产业链的角度上控制成本。曾经在在碳钢领域沉浸多年的他对原材料深有感触,国外的矿业与钢铁巨头对铁矿石的控制曾经是中国钢铁企业最大的痛点。戴国芳建在江苏盐城的工厂有自行配套建设的电厂、港口、码头等,他与印度尼西亚的红土镍矿企业合作,直接进口镍铁的原料红土镍矿,通过船运直接进入工厂码头,在通过船运将成品发出。
戴国芳是做产业的老手,他根据市场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策略,全产业链的发展模式让他在竞争中占据优势,所以德龙镍业规模不大但是利润却一直可观,而今在国内的镍铁合金产业做到“龙头”位置。
一位业内人士称,戴国芳虽历经波折仍能东山再起,缘于他为人好,人品正,对事业富有激情,执着地追求自己的钢铁梦想,其专业技术能力非常强,有着丰富的钢铁行业经验,人脉关系也没有被切断。当地政府官员称,重新创业后,沉默寡言的戴国芳很低调,甚至切断了与外界的绝大部分接触。
对于戴国芳的经历,人们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是敬意。农民的孩子,白手起家,打造出一番事业后又因特别原因而跌到。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一蹶不振,或许就此消沉。但,戴国芳却走出了别样路径。
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站在顶峰的时候,而是看这个人从顶峰跌落低谷之后的反弹力。戴国芳的反弹力,无疑是惊人的。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和褚时健一样的不屈。他们的经历也告诉我们:人生总有起落,精神终可传承。加油吧,无论你是前浪还是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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